尽管有些野兽凶猛无比,但在人类到达后的数千年内,它们已经全数灭绝。即便是七米长的鳄鱼,比起一群配备锋利武器、会爬树避开攻击的聪明猎人,也不足为道。人类广泛用火将动物从灌木丛驱赶出来面对他们的矛尖和武器,也让大量树林毁于一旦,彻底改变了澳大利亚的地上景观。

由于先民未能从澳大利亚南部渡越汹涌冰寒的巴斯海峡,塔斯马尼亚岛上的大型动物暂时得以幸免于难。但约四万三千年前海平面下降形成一座陆桥,让人类因此能跨越海峡,结果在两千年之内,塔斯马尼亚所有大型动物全数消失,只剩下狗一般大小、行踪飘忽的袋狼(也称塔斯马尼亚狼),成为岛上最大型的哺乳动物。

大型动物群的灭绝稍晚也发生在北美洲,在首批人类从西伯利亚跨海而来后不久。短短几百年间,几乎所有大型哺乳动物都已绝迹,剩下野牛作为最大型的幸存者。人类是否刻意猎杀例如剑齿虎等大型捕食者不得而知,但我们或可猜想,正如非洲马塞族的文化,猎杀可怕生物也许是年轻猎人迈向成年的一种“通过仪式”。

无论如何,由于猎物被人类杀光,剑齿虎也注定走上灭亡之路。几百年后当人类向南迁移,南美洲的大型动物群同样遭到灭绝。人类定居新西兰是相当晚的事,约发生在一千年前。当时那里除了蝙蝠没有其他哺乳动物,因此演化出巨型鸟类,包括至少十一种恐鸟,最大的一种站立高度达三点六米,是有史以来最高大的鸟类。

恐鸟必定极度容易追踪和猎杀,因为从毛利人贝冢的放射碳定年结果显示,在人类到达仅一百年内,这十一种恐鸟全数灭绝。这些研究也说明一种情况:一开始毛利人在杀死这些无助的巨鸟后,只费心取走上选部位的肉,然后就地弃置它们的尸体。[1]有意思的是,非洲是地球上还幸存不少大型动物的地方,例如象、长颈鹿、狮子等,但当地也正是最早出现人类的地方。

我们永远无法知道确切原因,不过有个可能的解释:人类并非突然抵达非洲。人类在非洲慢慢地演化,历经数百万年后,从体型较小的树栖人猿逐渐变成更聪明、更擅长制作武器的人种,也更有组织地进行狩猎,因此非洲野生生物才有时间学习害怕人类,它们一看见或闻到古怪的直立猿接近,就知道得逃之夭夭。相反的,南美洲的地懒和澳洲的巨袋熊在人类抵达时全然天真,还来不及适应就被人类给彻底消灭了。

当智人从非洲往外扩散时,不仅动物消失,跟着遭殃的还有同为人属的其他种类——也就是我们的表亲。虽然缺乏明确的证据证明是我们杀光他们,不过这似乎是我们常做的事。在有纪录可考的历史上,我们对待比较原始民族的方式是多么的骇人(想想美洲印第安人和澳洲原住民的下场——特别是在塔斯马尼亚的——或者西非的贩奴行为),因此我们在史前的德性大概也好不了多少,而我们的先祖比起现在的我们,暴力、侵略、好战和排外程度可谓不遑多让。

我们可能也吃掉不少人类先祖,现今西非丛林野味的交易中,通常包含我们血缘关系最近的表亲——人猿——尽管它们已经严重濒危。所以,我们没有理由以为早期人类会对直立人或弗罗勒斯人的肉不屑一顾,那些没被我们杀死的人种大概一路遭到驱赶,最后被逐出最好的猎场,人口数逐渐减少。

其实,我们并非总是能称心如意。当时的尼安德特人比我们更强壮,在我们到达之前是欧洲的顶级捕食者,他们的大脑容量与我们的相仿,是可怕的对手。我们到底如何征服尼安德特人不得而知,在我们抵达的数千年后,幸存的尼安德特人散布于欧洲的偏远角落,最后一批约在两万五千年前死绝。近来颇有争议性的基因证据显示,尼安德特人与人类之间存在着极有限的异种杂交,因此我们大多数人都带有一些尼安德特人基因,如果真是如此,这是他们留下来的唯一遗迹。……